丹醴

【荒烟】韶华（中）

※上文链接：  韶华（上）
※端午后更完（下）么么哒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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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运总喜欢在安逸的日子兴风作浪。
那是个普通的日子，烟烟罗躺在明太家的屋顶，欣赏那落日余晖，下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，她坐起来，看下去，正好碰上荒投向她的目光。
被千子拉扯着的荒只匆匆看了她一眼就进屋了。
烟烟罗轻轻呼出一道烟，没有等荒从屋里出来，也没有进去看，而是直接回了神社——日落前回到神社等荒回来，已经是她好几年的习惯了。
荒回来的时，月亮都已高挂，柔和的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白。
他看向烟烟罗，笑了笑，提起手里的食盒示意她过去拿。
烟烟罗本来想问他发生了什么，但是那眼底的倦意，让她把想问的话都咽回去了。
肯定是能力使用过多了，这家伙总是这样，不知道什么是量力而行。
她拍拍小鬼，示意它去烧热水，才走上前，接过他手里的食盒，“荒，你……”
“偷袭。”荒的手一得空，就用力地抱住她，下巴抵着她的肩，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。
没想到看上去如此清瘦的人还不轻，烟烟罗觉得肩膀有点重，动了动，荒收紧手臂，声音有些低，有些哑。
“烟烟罗，”他唤她的名，“抱歉，回来晚了。”
“是有点。”
“让我靠一会儿……”荒蹭了蹭，软软地道，“就一会儿。”
“……嘛，看在你可爱的份上。”烟烟罗收了烟斗，伸手抚上他的背。
“哈哈……”荒低低地笑着。
荒搂着烟烟罗，烟烟罗轻拍他的背，抬头是一片星光璀璨。
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缓，大有化为绵长之势，压住她身上的身躯也越来越重，她低低喊了声：“荒？”
搭在她肩上的人微动，才抬头，恍惚了一下，才松开她，“抱歉，稍微……有点累。”
“不止是一点吧……”
“烟烟罗，我先回屋休息了，”荒疲惫地笑着，抬手揉揉她的头，“可能没办法陪你吃饭团了。”
烟烟罗在他掌下一下子消散，出现在他另一边，飞快地伸手捏他的脸，“就算长高了，姐姐的头也不能乱摸呐。”
荒抓住她的手，很不走心地说：“好好好。”
“水烧好了，要睡先去洗干净。”
“嗯。”
“松手。”
“不大想。”
“那……”烟烟罗眨眨眼，似笑非笑，“你是暗示我陪你洗澡？”
“没有！！”荒甩开她的手，红着脸跑了。
“到底是个小孩……”烟烟罗拎着食盒回屋，愉悦地感慨——不过力气倒是大多了，刚刚抓着她的手，她抽都抽不回来。
盒子里的饭团，是正好的温度。
她捧着饭团咬了两口，烟雾小鬼钻出来，蹭到她身边，还没来得及邀功，烟烟罗就弹开它，“去拿个盘子来。”
“……”觉得主人每天使唤它不是拍就是弹的小鬼，有点委屈。
烟烟罗算了算荒的食量，拿了几个饭团放在盘子里，打算用妖力保温，送到荒门口，等他醒了吃，结果才在门口放好，就听见屋内有细碎的呻吟。
她拉开门，屋里头发还湿漉漉的荒，趴在被褥上，拧着眉低吟。
她上前伸手用妖力探了下，身体除了虚弱了点，并无异样，可能是实在太累，头发都来不及擦就直接睡了，而且好像还做了噩梦。
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脸蛋拧巴成这样，还是很不好受的。
烟烟罗在小鬼惊悚的目光下，跪坐下来，把荒的脑袋放到腿上，一手覆着他的额，施展食梦貘教她的术法，一手用妖力慢悠悠地给他烘头发。
紧拧的眉毛渐渐舒展，荒微微睁开眼，声音含含糊糊地问，“烟烟罗……？”
“嗯。”
知道这人现在其实还没醒，叨叨絮絮都是梦话，烟烟罗应的很随意，荒闭上眼睛，说，“……明太病了……今天突然……晕过去……”
烟烟罗的动作一顿：原来今天下午听到的屋里的杂音不是明太在玩吗……
“我去看了……可是为什么他的病只有死亡……我必须想办法……治好他的……”
烟烟罗垂睑，“荒，治病不是你该做的。”
“他只是个孩子……我看了好多不同的路……为什么结局都是……”
“……”
荒，这就是你今天精疲力尽的原因吗……
“明太是你的弟弟……如果治不好……你会难过吧……”
“……”
荒的声音越来越小，“烟烟罗……我不想你难过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不想……”
稚气未脱的青年，坚定到可怕的话语，烟烟罗眯起眼，声音如她时常呼出的烟般飘渺。
“你不用如此执著，我早就说过，我没有你们人类那么复杂的感情。”
“明太是死是活，和我没有半点关系，反正他这一世死了，还有下一世。”
“命数这种东西，改不了，我已经不会在意了。”
第二天荒醒来时，已是正午，烟烟罗早就跑去明太那儿了。
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——昨天他梦到明太死了，千子哭着质问他为什么没救明太，烟烟罗也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，他急着解释却说不出话来，就快哭出来的时候感觉到有只手抚上他的额头，然后那个梦便断了，变成了另一个梦，他和小时候一样枕着烟烟罗的腿……如果没有梦到烟烟罗说的那些话，那这定是个极好的梦。
他摇摇头，起身想换件衣服，却发现自己的头发居然意外地齐整，一点不像没吹干就睡了的样子，枕边还有几个烟雾包绕的饭团，用妖力维系着适宜的温度。
烟烟罗来过他的房间。
荒僵住了：所以昨天晚上的那个其实……不是梦？
那双听到明太将死也冷静到无情的眼……
“烟烟罗……”凉意渗进他的心底——如果连守了无数次轮回的人都不在意，那你到底会在意什么。
“荒大人！荒大人！”神社外传来吵闹声，荒熟悉这个声音，这是村子里一个得他相助，靠买鱼发家的富商，那之后几乎天天来寻求他的帮助。
他飞快地整理衣裳，走出去——现在可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，村子里的人都依赖着他，他先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再考虑自己的事吧。
“荒大人，今天怎么这么晚，我还以为你不在神社呢！”
“只是今天起晚了……”
“大人，你可是这个村子的救星啊，大家都指望着你，偷懒可不行呢”
“嗯……”
“那请大人快帮我看看，下星期我去邻城卖什么鱼种好……”
“还有我什么时候出海能捕到更多的鱼……”
“我那儿子什么时候能娶到……”
……
烟烟罗今天进屋溜达了一圈，明太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，年迈的老医师在检查他的身体，他的母亲和千子守在他身边。
她看了两眼就出来了，然后坐在屋顶晒太阳，顺便感慨一下意外真是无处不在，还以为这一世弟弟能幸福地终老。
片刻后，下面传来开门的声音，是医师出来了，和千子她们说了些什么，便摇摇头留下二人走了。
烟烟罗听到低低的抽泣，很快就变成了悲痛之声。
“为什么，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落在明太身上！”明太的母亲哑着嗓子哭喊，“他还那么年轻……怎么可以这样！我的明太啊……”
“姐姐……”千子哽咽着，“别这样……”
“为什么，为什么……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……”
“呜……”
“明太……我的明太……那个人……那个荒！为什么告诉我，明太是个健康的孩子！他……他骗我！！”
“姐姐！这么突然的病，荒大人也……”
“他是骗子！！”妇人痛苦地叫出声，“如果他告诉我明太会这样离开我，我绝对不会生下来！！”
“姐姐……”
“就因为我怀孕时他告诉我会生个健康的孩子，我才会生下明太……我……我现在要失去明太了……呜……”
“姐姐，别说了……”
“什么神之子……呜、不过是个没用的骗子……”
“姐姐……”
“无理取闹也要有个度哦～”
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妇人的话语，妇人愤怒地反驳，“我才没……这是谁的声音？”
千子茫然地看着她，“不知道，从来没听过……难道是附近有什么人？”
烟烟罗咂嘴，化为一缕烟离开了屋子，小鬼圈着她，“烟烟罗，你为什么和那个人类说话？”
“……”
“这可是你第一次差点暴露……”
噗——
烟烟罗挥散它的身体，然后随意落在一棵树上。
她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反正回神时话已经脱口而出了。
不过，听无聊的人无理取闹，真的很烦。
烟烟罗打了个哈欠，打算小憩一会儿直接回神社——反正明太命不久矣，她呆在那也看不到明太之前跑来跑去地玩耍的样子，没点意思。
只是眼睛闭上没多久，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。
“烟烟罗，”荒停在树下，抬头看她，因为今天也过度使用能力而没什么血色，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烟烟罗揉揉眼睛说，“打算睡一觉回神社……你来这里，是要去看明太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烟烟罗“哦”了一声，跳下树，轻盈地落在他面前，“别去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明太的病……”
“担心也改变不了他会死亡这个事实，”烟烟罗懒懒地摊摊手，想起刚刚妇人的话，眸子一眯，“你去了她们没准还不领情。”
“……？”荒拧眉，不解她的意思。
“我们回去吧，”烟烟罗看着他苍白的唇，“荒。”
荒抿唇，闭上眼微动手指，烟烟罗感觉他又在使用能力了——大概想答应她一起回去，又放心不下，所以干脆预知了去明太家会发生什么。
她皱眉，没有阻止：荒的倔强，她也没办法。
果然荒的脸色越来越白，最后睁开眼睛错愕地望着她，吐出两个字：“骗……子？”
“为什么……我……那时候……我预见她的孩子……明太是个健康的孩子……难道我真的已经……”
“荒，”烟烟罗打断他，直视他眼中的慌乱，“不要去想人类无聊的言论，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饿了，”烟烟罗拉起他的袖子，转移话题，“我们先回去吧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荒木木地应着，跟着烟烟罗，没走几步眼前便是一黑，失了意识。
“荒？”烟烟罗虽然反应及时，但抱住突然倒下的荒还是因为惯性跌坐在地，她蹙眉捧起荒的脸，指尖在他的发间摸到一块湿漉漉的地方。
她拨开发丝一看，那是一个伤口，而且是很明显的——石头砸出来的伤口。
烟烟罗眯起眼，抬手调动整个村子的烟，聚拢在她的指尖，一向慵懒的面容此刻看不明情绪。
她闭上眼，感受指尖传来的讯息——我要知道，今天荒的身上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荒醒来的时候，已经是晚上了，头上的伤口上过药还被好好包扎了 他叹了口气：还想瞒着烟烟罗，结果现在瞒不住了……
冷不丁响起烟烟罗的声音：“你叹什么？”
他一僵，回头看向倚在门边的烟烟罗：“没什么……”
“哦，”烟烟罗转转烟斗，“那……头上的伤是谁弄的？”
“是我……不小心摔的，”荒笑了笑，“最近太累了。”
撒谎。
烟烟罗半掩青眸，“既然如此，你就好好休息吧。”
“嗯。”
果然，荒不会和她说那种事情。
她关上门，没回自己的房间，而是去了屋顶，沐浴着月光，想起从烟里知道的消息——荒的预知失误了。
今天下午，有一个丢了工作的男人找到荒，哀求荒为他预知赌场的结果。荒本来不答应，但是那个男人说，因为一直找不到工作，他的妻儿和年迈的母亲都吃不上饭了，如果荒这一次不帮他，他们家只有死路一条，又哭又跪了许久荒才答应为他预知，但是只有这一次。
那个男人得到了结果，便马上去赌场押下了全部家当，谁知那结果是错的，输个精光的男人一怒之下回神社，捡起石头砸了荒，还妄图冲上去打他，好在当时荒身边有其他人拦住了男人，接着那个男人大骂荒是骗子，害他输的一干二净，然后叫骂着被村民架走了。
烟烟罗撇嘴：那个男人游手好闲，沉迷赌博，败尽家产才想博取荒的同情大赚一比，虽然荒这次失误了，但某种意义上真是大快人心，只是……
预知为什么会出错？按理说荒的前身极其强悍，就算封印了力量，也不至于变成人才几年就失去预知之力。
看来，她又得去冥界打扰阎魔了。
反正明太也差不多了，不如就随他一起回冥界吧……
烟烟罗吐了口烟，忽然想起了什么，身形一动，化为一阵烟行往远方，消失在夜色里。
小鬼跟着烟烟罗，不解；“烟烟罗大人，你要去干什么？”
烟烟罗的语调很轻快，很从容，“去拿点东西，交房租。”
……
明太病的突然，去的也突然。
烟烟罗坐在明太窗边，看到不远处带着冥界气息的灰影，感慨明太这病，真快。
投胎转世，忘却前生，来世更好，她想起这些年这个孩子的笑脸，最后低头看了眼床上奄奄一息的孩子。
谁知居然和明太的眼神撞个正着。
明太艰难地睁开眼，挤出一个笑容，声音很轻很轻：“姐姐……”
“……”烟烟罗一愣，明太已经闭上眼，没了气息。
她呆呆盯着他安祥的面庞，刚才那句“姐姐”仿佛只是她的错觉，直到他的母亲和千子开始痛哭，她才离开那屋子。
屋外的大树后，荒低着头，眼眶微红。
“荒？”烟烟罗扬眉，落到他面前，荒抬头，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悲伤和自责。
“对不起，我没能救明太……”
烟烟罗抬手盖住他的眼睛，“生死簿上写了他生，也写了他死，荒，不要让自己背负不该背负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荒抓住她盖在他眼上的手，说不出后文。
听着屋里悲痛的哭声，烟烟罗感觉到掌心有些湿润——荒的悲伤除了觉得自己无法拯救明太之外，还有就是被千子他们的痛苦和哭声感染了吧。
就算已经高了她快一个头，为人处世也和哥哥一样，骨子里却还是个单纯又敏感孩子。
“荒大人！”不远处传来粗犷的男声，“我刚刚看到你了！你在这里吧！我有事要问你！”
烟烟罗有些恼火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明显的情绪——想抽飞一个人。
只是不等她发作，荒就拉下她的手，擦擦眼睛，努力露出自然的微笑，“烟烟罗先回去吧，我去看看他需要我帮什么，晚一点就回去。”
烟烟罗望着荒微红的眼和眼下疲惫的青，没说话，目送荒向那个声音走去，转身回了神社。
不懂得爱惜自己的小鬼，果然神转世时封印的不止是力量，还有脑子。
意料之中的，荒今天也是夜归。
“荒，”烟烟罗双手环胸倚着门，道，“我有话和你说。”
荒一僵，“烟烟罗，我想休息……明天再说行吗？”
“嘛，”烟烟罗转了转手里的烟斗，“因为明天我就要走了，所以得现在和你说一声。”
“……”荒缓缓看向她，半晌才道，“因为……明太死了吗……”
“算是吧。”烟烟罗回答地不假思索。
荒抖着唇，“你就一天也……不想多留吗？”
“这个地方……”烟烟罗看他，“已经没有我滞留的理由了。”
而且她有些在意明太死去唤她的那句“姐姐”和荒逐渐消失的力量，所以必须去冥界，越快越好。
“那这些年来，”荒上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腕，“一点让你留恋的东西都没有吗！”
“有啊，”烟烟罗轻笑，“你带回来的饭团，很好吃。”
“那……”荒还想说什么，一阵铺天盖地的困意夺取了他的意识。
烟烟罗接住倒在他身上的荒，手腕被紧紧扣住，另一只手上的烟斗，漫出越来越多的白烟，逐渐包裹神社，向村庄弥散。
“好好睡一觉吧，荒，”烟烟罗敛目，“你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。”
“烟烟罗，你要干什么！”身旁的小鬼声音一尖。
烟烟罗瞥它一眼，笑，“呵呵，我一不杀人，二不救人，你管我，嗯？”
“你……”小鬼尖锐的声音飞快地消失，小鬼身子一晃，眨眨眼，“烟烟罗大人，你在做什么？”
“嘛，让村子里的人一觉睡到自然醒而已，”烟烟罗掰开荒扣着她的手，扶起他走向房间，“食梦貘那老家伙的东西还挺好用的……”
……
荒。
耳边是熟悉的声音，荒睁开眼，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由烟笼罩的白色世界，烟烟罗跪坐在他身边，懒洋洋地笑着，道，“醒了？”
“烟烟罗，”他坐起来，“这里是哪？”
“你的梦世界，”烟烟罗指尖一动，白烟散去，露出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——晴朗的日，温和的风，清澈的海。
烟烟罗四下看了看，道，“你的梦……真是和你一样呢。”
“那……”荒望着她，“你也是我的梦吗……”
“我——”烟烟罗拖长了音，转了转眼，决定逗逗他，“是哦，看不出来荒大人那么在意我，连做梦都……唔。”
唇被堵住了。
烟烟罗错愕地瞪大了眼，扣住她后脑勺的手掌有力又温柔，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眸，沉沉地看着她。
烟烟罗……
黑色的眼合上，眼角隐有水光，荒的唇贴着她的，发出的声音含糊却清晰。
别走。
也许是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了烟烟罗的预料，直到被荒撬开唇齿，按在地上才反应过来。
她伸手狠狠地，毫不留情地，掐住他的脸。
荒猛然反应过来，发现自己在干什么，懵了，烟烟罗咬了下他的唇，他才仓皇松开，顿了顿，低头把自己用力埋进烟烟罗的脖颈，一动不动，烟烟罗偏头扫了眼荒那红得不能再红的耳朵：“……”
刚刚亲她亲得贼狠，现在害羞的也很狠。
“咳，”她想了想，开口安慰他，“抬起头来，被吃豆腐的人可是我呢。”
好吧，埋得更用力了。
烟烟罗放弃劝他的计划，拍拍他的脑袋说正事，“我得走了。”
那脑袋动了动，很低很低很不开心地应了声：“……恩。”
“明太死了，我有些事想问他，得赶在喝孟婆汤前，所以才走的那么匆忙。”
“……”抱着她的手紧了紧，烟烟罗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越来越不开心了。
她很想告诉荒，这次回冥界，除了弟弟的事情之外，还是为了解他逐渐失去的预知之力是什么情况，如果可以，她想试试能不能帮他取回过去的力量。
虽然这么做绝对是不被制约着她的“那位”允许的。
说起来换作以前的自己，可不喜欢掺合这种事情，这次怎么就自找麻烦了。
烟烟罗眯起眼，想到了什么，忽地笑了。
如果取回了力量，这孩子会开心吧，帮助了大家的荒露出的笑容，真是意外得让人喜欢呢。
她弹了下他的头，“又不是不回来，闹什么。”
“啊，”荒抬起头，红晕未脱，但是有了喜色，“会回来吗！”
“嗯，我过段时间回来看你，”烟烟罗道，“还给你惊喜。”
“说好了！”
“嗯……”烟烟罗恶劣地补了句，“顺便算一下你亲我的账。”
“……！！”再次红脸的青年又把自己埋回去了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
烟烟罗笑着打了个响指，荒睡了过去才化为烟退出他的梦，飞快地赶往冥界。
这次她没有隐匿身形，直接闯过阴界之门，在奈何桥下拦住了只要喝汤的明太。
“等一下，我有事情要问这孩子！”
孟婆嘴角一抽，接住被拍飞的碗，“那你也别那么那么暴力啊，这汤一碗可贵了！”
“嘛，急了点，”烟烟罗松了口气，笑着拍拍她的头，“这不是没洒吗，小孟别生气啦～”
“哼！下次再这样，我生气了就直接给你灌一碗！”孟婆气鼓鼓地说着，座下的牙牙也呲牙咧嘴，和烟烟罗的小鬼互瞪。
“好啦好啦，”烟烟罗看向明太，言简意骇“明太，你认识我吗？”
明太眨眨眼，笑了：“姐姐！”
“……”烟烟罗一顿，“……你还记得我……”
“我不认识你，”明天摇摇头，“但是姐姐你是不是在我出生时就一直在我身边了！”
“……你看得见我？”
“看不见，但是……我一直一直记得我看到过好漂亮好漂亮的东西，可是想不起来那是什么，后来在快死的时候，我就看到了姐姐你，”明天开心地说，“姐姐，你就是那个好漂亮的东西！”
所以那声姐姐是这个意思吗……呵呵，果然是她多想了。
“姐姐，我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，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……”
“呵呵，是啊……”烟烟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，笑了笑。
明太抬头看她，兴奋地道，“姐姐笑起来真好看。”
“姐姐一直这么好看～”
“才不是，”明太撇撇嘴，“我生病的时候，姐姐看着我露出了很难过的样子，不好看……我闭上眼睛前喊你时，你的样子真的特别特别难过，虽然没有哭，但是我觉得你很难过。”
烟烟罗的手一顿：她明明早就不为弟弟的生死所动，为什么……
“好了，说的够多了吧！”孟婆把汤递给明太，“小家伙，喝了汤，你就可以去桥对面找朋友玩了哦。”
“好！”明太端着汤，对烟烟罗说，“姐姐，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？”
烟烟罗垂下眼帘：“……嗯。”
“好耶！”明太昂头大口喝汤，眼里的光泽逐渐褪去，化为灰暗。
烟烟罗没有看他喝完，转身去了阎罗殿。
阎魔躺在云上，托着下巴，似是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。
“烟烟罗，你来了。”
“呐，阎魔大人，”烟烟罗笑吟吟地对上她，“好久不见了呢。”
……
荒好久没有一觉睡得那么舒服了。
醒来时，早已过了午时。
不赶紧工作可不行。
他迅速起身洗漱更衣，神社不像平时有白烟微笼，也昭示着那个飘渺的女子已经离开。
洗脸时无意间碰到自己的唇，一股痛感让他“嘶”了一声，一摸——一个口子。
对了，昨天的梦里，他好像……
荒捂住脸，面庞又红得不像话。
唇齿间的感觉还是那么清晰，烟烟罗的唇好软……不行，不能想了，还得去见大家！
他拍拍脸，努力不去想。
神社外传来喧嚷的声音，还用力的敲门声。
是大家等急了吗？
荒仔细检查了一下衣裳，才去开门。
“大家……”
啪——
一记耳光狠狠落在他的脸上，因为毫无防备而被力道抽得撞在门边的荒一懵。
是昨天来找他的富商。
他的脸上没有平日的笑容，而是愤怒的狰狞。
“商队收的明明不是你说的那种鱼！！小兔崽子你居然骗我？？你知道我亏了多少吗？？”
“我出钱给你盖神社，你他娘居然学会骗人了！！”
“臭小子，我去你说的那地方根本没有补到鱼，还差点遇到了风浪，差点……”
“你们别这样，荒大人又不是神，有时候也会犯错……”
“犯错犯错，他赔的起我的损失吗？？”
“我的事大人算准了，你们只是偶然……”
“放屁，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荒扶着门，嘴里有点腥甜，不可置信地看着这群愤怒的人。
不对……
不是的，我没有撒谎，我没有骗你们……
我有好好的为你们预言啊……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只是出了个错就这样对我……
为什么……
为什么……
我明明是想帮助你们的……
只是想帮你们啊……